★陆文芳

地软，学名地踏菇，别名地瓜皮、地木耳等。它是真菌与藻类结合的一种共生植物，是春雨过后大自然馈赠的春季“头道鲜”，也是独具风味、人见人爱的“乡野美味”。

我生在农村，捡地软、吃地软几乎贯穿了我的童年生活。“想吃地软，雨停就捡”。地软生长在阴凉、潮湿的环境中，形状与颜色酷似黑木耳，但更具黏性。小小的菌丝在雨水的滋润下，宛如同海绵般吸足水分，迅速膨胀，如盛开的蘑菇。地软既有丰富的食用价值，又有药用价值。一场适时的透雨过后，家乡的山坡埂畔，沟边地头，湿漉漉的荒草间，这儿一团团，那儿一簇簇的都是地软。它们或成对成双，或成簇成伙，或黄里透绿犹如黑木耳，或遍野点缀形似黑蝴蝶。低头弯腰，仔细寻找，捡拾到手，湿润润滑溜溜，只捡上三五朵就湿了手指。俯下身子匍匐着挪动步子，游走于荒野间，攀爬于沟坡上，遍地生长的地软让大人小孩“如获至宝”，个个满载而归。

地软捡回，择洗地软是一项精细活儿。母亲把捡回来的地软筛去沙粒泥土，用清水淘洗，直到地软看起来黑绿光洁，无半点杂质，然后放到盆子里再用清水浸泡一夜。到第二天早上，地软被水泡得柔软且富有弹性。择一把春天的头刀韭菜，洗净切碎，炒锅中油热时放入韭菜与佐料一起翻炒，稍顷，加入地软快速翻炒即可上桌。春韭菜的口感清甜脆嫩、香气四溢，与地软的自然香味从锅中喷涌而出，扑鼻而来，令人回味无穷。手巧的母亲还将地软切碎，加上肉丁和香葱，做成发面包子，放进蒸锅。不一会儿，满屋子就会飘溢着地软特有的香气。还未等热气散落，我顾不上烫手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，吃起来嫩滑爽口，一股泥土和野菜的清香。

地软还有其他食用方法，可凉拌，可煲汤，荤配鲜肉，素搭鸡蛋，无论何种方式，喷香鲜美，食之不厌。人间烟火气，最抚凡人心。明代王磐曾以《地踏菜》为题写道：“地踏菜，生雨中，晴日一照郊原空。庄前阿婆呼阿翁，相携儿女去匆匆。须臾采得青满笼，还家饱食忘岁凶。”该诗生动描述了地软生长、充饥救荒的情景。可见，地软自古以来，就是饥年度荒的天然野蔬，不知拯救了多少劳苦大众，是大自然恩赐之宝。

地软爬在山坡上，长在草丛中，没人种也没人管，生长在泥土里，消失于泥土中。它自然可亲，朴实无华，难怪人们都喜爱它。随着时代的发展，它既能走进普通百姓的厨房，也可以跨入高档饭店；可成为救度灾荒的果腹佳品，又是盛年调剂的美味佳肴。